船王之女包陪麗:我不愿做大小姐
在香港富豪圈中,船王包玉剛家族是極為低調(diào)的家族之一。在今天看來,包玉剛當年那些對待子女的規(guī)定仍是那么苛刻:女兒一次只能買一雙鞋、每年只允許家屬去夏威夷度假十天、不準子女參加香港富豪團旅游……
不過在接過父輩經(jīng)商旗幟的包陪麗看來,或許正是那些嚴苛的家教,才讓自己更多理解父親。只身在上海打拼的包陪麗,并沒有依靠家族的資本和勢力,她一點一滴經(jīng)營起自己的事業(yè),猶如父親當年的白手起家。
“我沒有習慣香港太太的那種生活方式,我不愿過大小姐的生活。”在上海武康路376號的武康庭創(chuàng)意園里,包陪麗對《第一財經(jīng)日報》記者說道。這塊創(chuàng)意園也是包陪麗買下并開發(fā)出來的。
只身闖蕩上海灘
落成不滿兩年的武康庭,離巴金公寓很近。路旁的一幢法式紅磚屋和幾株樹木,將屋后的白色小樓與武康路分隔開來。它的入口并不顯眼,僅一車寬度的大門絲毫也不招搖。里面籠居了一些創(chuàng)意時尚產(chǎn)業(yè)和畫廊,包括咖啡店和酒吧,猶如一個微縮的新天地。
說起Cissy,這里人大都知曉,可說起船王女兒,很多人卻并不知道。已逝船王包玉剛有四個女兒,他給女兒們起名按“ABCD”排列,分別是Anna、Bessie、Cissy、Doreen,中文名分別是包陪慶、包陪容、包陪麗、包陪慧。就像為他的船命名一樣,以示長幼有序。
“我不喜歡出風頭,雖然我有顯赫的家世和財富,但我故意不用,我想靠自己。”包陪麗淡淡地說道。自從上世紀90年代來上海灘淘金,包陪麗已經(jīng)買下市區(qū)近10處花園別墅出租,光是這筆租金收入,就已經(jīng)十分可觀。而她自己,卻是租住在一個公寓中,生活簡單樸實。
“香港的家里人一度都不曉得我在做上海的生意。他們會覺得像我這樣的大小姐,香港舒舒服服的生活不過,為什么賣破破爛爛的房子?而且他們認定,一定要做大的項目,做小的沒面子。”包陪麗笑著說。
如今,船王家族船運企業(yè)早年就交由長女包陪慶和女婿蘇海文在香港主理,次女包陪容家負責九龍倉集團,女婿吳光正現(xiàn)為香港貿(mào)易發(fā)展局主席;小女兒包陪慧家則控制著超過10億美元的家族資產(chǎn)投資。
這個豪門之后,不喜歡購物,不開豪車,不戴珠寶,喜歡喝地道的法國紅酒、收藏欣賞藝術(shù)品,現(xiàn)在還身兼香港芭蕾舞團主席和香港藝術(shù)中心的監(jiān)督團成員之職?瓷先ゴ蟠筮诌,絲毫沒有女強人的做派,不過從她的話語中,依然能感覺到船王父親對商業(yè)的獨到見解和敏銳。
“我上世紀90年代就來上海了,一個城市太成熟,就沒有機會了,比如香港,在那里做生意的門檻很高。”包陪麗說。而她也似乎刻意在擺脫家族的身份,一度覺得作為女人在上海跟男人談生意,總是有隔膜。
事實上,包陪麗的生意似乎都跟家族沒有太大的關(guān)系。她曾在紐約收購LOFT,兩三年內(nèi)就賺了翻倍的價錢,她收藏的諸多紐約知名藝術(shù)家的作品,包括Tom Wissalman、David Hackney、Neil Jenney、Robert Rauschenberg等人,如今這些作品很多都上漲到幾百萬美元。
在下屬看來,包陪麗從沒有擺出家大業(yè)大的顯赫身世,她只是作為一個繁忙的小生意人,往來上海、香港、東京、紐約,與富豪太太圈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。
“每次回香港,一遇到聚會,我就會頭痛,因為香港闊太太們會比,你有沒有買最新的珠寶,穿最潮流的衣飾。這在她們看來,就是生活本身。但我沒有這樣的習慣。”包陪麗說。
曾為紐約職業(yè)藝術(shù)家
事實上,似乎從小,一種逆反的冒險沖動就在包陪麗身上誕生。她不去讀貴族學校,很小就去日本、紐約學習藝術(shù),甚至夢想成為一位“職業(yè)藝術(shù)家”。 曾經(jīng)有很多人笑話包陪麗,放著好端端富家大小姐的生活不過,卻出去找罪受。
“從小時候起,周圍的人都對我太好,我在年輕時就想離開家,逃離大小姐的身份,我想靠自己的雙手。”她說。
在東京,年輕的包陪麗認識了現(xiàn)在的丈夫,曾是建筑師的渡新一郎。她記得自己在東京,拿著自己的藝術(shù)作品卻到處遭遇閉門羹的經(jīng)歷。她在東京畫展上遇到蔡國強,蔡國強以為她是一位落魄的中國女藝術(shù)家,便請她去家中吃飯,她自始至終也不跟對方說自己是船王的女兒。
包陪麗去紐約尋找自己的自由藝術(shù)家之夢。她終于賣掉了自己的第一幅畫,所得8000美元。“當時我特別高興,就給父親打電話,他問我賣了多少錢,我說8000美元,他就在電話那頭一直笑。后來就在紐約畫廊group show上收到了好多花籃,父親和姐妹家人都一人給我送了一個,這讓我很尷尬,其他藝術(shù)家都沒有人送花籃。”包陪麗說。
上世紀80年代,她在紐約和華人藝術(shù)家一起尋夢,大家也只是把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叫Cissy的藝術(shù)家,過著清苦的生活。有一次,大家一起聚餐,包陪麗覺得肉的味道怪怪的,便問對方這是什么,對方說吃完再告訴你。原來紐約華人藝術(shù)家都比較辛苦,那時吃的是狗肉罐頭。
遠離船王,就像一個陌生人,包陪麗隱瞞著自己的豪門身份,生活在紐約社會的底層。有一次,她跟幫工阿姨在紐約曼哈頓乘地鐵,穿得破破爛爛,有小偷偷阿姨的項鏈,卻沒人偷她的。途徑唐人街時,甚至還有好心路邊人提醒她:“已經(jīng)10點了,你來得太晚,搬運的工作都排滿了。”
這樣的日子,直到船王病逝。包陪麗回到香港,但她已然不再是“大小姐”。對于父親,包陪麗覺得受船王父親的影響實在太多。“爸媽非常節(jié)儉,爸爸的手表戴了30多年都沒換過,媽媽也很節(jié)儉,有一次我們搬家,我以為窗簾布都扔了,結(jié)果搬到新家,媽媽又把它改成了椅套重新使用。我們出去買鞋子,每次都只準買一雙。”包陪麗說。
其實在包陪麗看來,父親對女兒的態(tài)度是很矛盾,第一,不相信女孩子可以出來做事,第二,也不想女兒辛苦,他沒有強迫她們學商業(yè)。“持恒健身,勤儉建業(yè)”,這是父親用毛筆寫給每個女兒的一副對聯(lián)。和其他姊妹一樣,包陪麗把它掛在自己辦公室最顯眼的地方,時常睹物反思。節(jié)儉的家風是這個家族聚富的秘密。
(本文來源:第一財經(jīng)日報)